“她在云南画画” —-文:张琼飞

她在云南画画,当到巴黎邂逅了莫奈后,她的激情瞬间爆发了

在她的笔下,风景是这样的。绚丽的色彩,模糊的感觉,分解的色块和线条,有时甚至是抽象的造型。有时她也描绘私人感情,身体和故事在她笔下也是模糊的,支离破碎的,带着梦幻般的伤感。走得有点远了以后,就有了抽象的风格。然而,2015年的夏天,她独自去了法国,不仅是因为酷爱旅行,还为了去巴黎的博物馆参观大师们的艺术作品。有一天,她来到了橘园美术馆,冒雨等待了近两个小时后,她终于可以欣赏到印象派画家莫奈的原作了。莫奈晚年的力作《睡莲》系列就在这座博物馆里,画作很大很长,博物馆特意为他的这组作品设计了不同的展厅,一进半弧形的展厅,雪白的墙面上就镶嵌着色彩斑驳,笔调写意的大幅作品,非常地夺目。印象派大师的作品,过了百年以后,仍然魅力不减,仍然观者如云。这让解炫极为吃惊。二战以后,新艺术的蓬勃发展,一度把架上绘画这门古老的艺术技艺挤压到了一个边缘,许多还从事绘画的艺术家,都不得不面对这样一个严峻的问题:自己的所作所为还是有意义的吗?如何面对众多的观念有所突破?解炫也在思考这个问题。莫奈的画让她感动,也让她对自己有了更多的信心,热爱是重要的,有创作的冲动是重要的,重新寻找一个绘画的出发点也是重要的。回到昆明,饱含蓄积了许久的创作热情,解炫开始行动了。她订制了一个超大型的油画框,12米长,3.5米高,超出了一般人的想象。她在昆明找到一个废弃的工厂车间,开始在画布上挥洒。创作过程是孤独的,也是充满挑战的,她经常独自一人工作到很晚,才回到自己的住所。然而没过多久,工厂要拆迁了,就像这个时代经常性发生的事一样,突然之间,她就没有了创作的地方。解释,请求都无济于事,她只好找到几个工人,把创作了不到一半的作品从画布上拆了下来。

对于艺术家来说,再也没有比这更让人郁闷和伤心的事。好在解炫不是一个坐而待毙的人,很快,有朋友伸出援手,她便把拆散的画框和那卷沉重的画布,一起搬到了离昆明一百多公里外的弥勒县。这个地方风景优美,著名艺术家罗旭盖了一座超现实的魔幻城堡土著巢,庞大的,造型怪异的建筑群,内部空间很大,足够放下解炫这张巨作,罗旭邀请她来继续创作。于是又一阵忙碌后,她平静下来,重新拾起灵感,开始继续这幅冒险之作的旅行。  有时她也和罗旭一起聊一下艺术问题。更多时候,她独自面对她的画布。像一个工人一样在干活。她的内心已经发生了变化,原来那种理性的,色块拼出来的绘画已经无法表达她的感觉,她需要激情的释放。内心的感觉需要一个出口。于是,画面上出现了大块奔放的颜色,它们相互交织,喷薄而出。莫奈曾经给她过灵感,但莫奈现在已经被她抛入脑后。她的画与莫奈无关。莫奈画的是他花园池塘的风景,而解炫画的是她内心的风景。它是抽象的,色彩缤纷而又有暗的底色的,情绪的流动在里面左冲右突,时而敏感光亮,时而坚硬粗糙。创作过程并非一蹴而就,解炫在其间也有过停顿和自我怀疑,然而一段时间的调整后,她总是又回到画布前,面对她的这件作品。

前前后后七个月,她终于完成这件作品的创作了。最后一次离开弥勒,在回昆明的路上,她把车停下来,痛痛快快地哭了一次,其中的得失与付出,只有她最能体会。解炫是个感性的女子,有时阳光风景皆好,她会在她会在自然界裸露自己的身体,感受生之美丽。而在她的这幅巨作之前,她更是裸露了她的灵魂。多年后她若是回望这段创作岁月,她会深深体会到,她的画笔记录了她这段最为丰满和性感的花样年华,它们斑斓炫目,充满生命蓬勃的力量,是她的诗。

2016  琼飞于法国巴黎